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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清凉山
2012-05-17    浏览(3130)    作者:郭布舜    来源:郭布舜 官方网站

1933年初春的一天傍晚,天突然下起了雨,随后刮起了风。被雨和风搅和得凉嗖嗖,人们在这初春时节,会感到一种寒潮袭来,会自觉不自觉地往身上添衣裳。

羊肠小道上,走着一个中年男子,从他身穿长衫的装束,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从走路的形象看,走山路好像还挺有工夫,步履铿锵坚定。他走得仓促,身上背着小小的行李卷,被雨打湿了包皮。行走在风雨中的中年人,头发被打湿,也许是逆风而行,长衫前胸湿漉漉。尽管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裳和头发,但那刚毅的脸上更加刚毅,他,就是河南省委派往清凉山,帮助天门会建立根据地的共产党员杨介人。

提起天门会,说起杨介人,人们都不陌生。有人要问,天门会不是被国民军少校刘惠心剿灭,天门会首领韩裕民等人不是被送往新乡斩首了吗。是的,天门会确实惨遭国民党的破坏,大部分人员被杀害,但是,不知人们还记不记得四方垴。天门会最后下山时,为保存实力,日后可以东山再起,韩裕民的侄儿韩裕立和其他几位香坛弟子留在山上,一旦山下发生不测,他们就把山上的人员疏散,抓住有利时机,东山再起。这时,韩裕立和王振国正率领逃出虎口的天门弟子藏身于清凉山,重振旗鼓,再战刘惠心,为死去的天门弟子报仇。然而,中国时局风云突变,国民党大肆惨杀“暴乱”分子,再举义旗的天门会成为国民党的眼中钉,他们正调集力量,把血盆大口对准了这支农民起义武装。

杨介人边走边想着心事,越想心里越焦急,狠不能长出一双翅膀,立马赶到清凉山。清凉山,位于林县与安阳铜冶搭界处,海拔609米,这里群山环绕,奇石耸立,树木参天,寺庙星罗棋布,有香山佛寺,天成寺,清凉寺等,是一个环境优美,易守难攻的地方。千尔八百人的队伍到此处,真是妙不可言。天渐渐暗了下来,还好,雨似乎小了许多,风也停了,他身上出汗了。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顺着脸颊直往眼里、嘴里钻。扎得眼又涩、又胀,溢出了泪水。钻到嘴里的水,又咸又涩,不知是汗水、泪水还是雨水。他真的累了,不是吗,一下午从淇县赶到这里,少说也走了百十多里。累归累,乏归乏,但他真的还不敢坐下来,真的坐下来,恐怕一闭眼睛敢睡到明天早晨。他知道时间的重要性,时间对于战争来说,那是生命!杨介人浮想联翩——父亲死后的惨状又展现在眼前。1899年,杨介人出生在河南省沁阳县崇义村一个半医半农的家庭,1915年,他考入由校方提供食宿的武陟县木栾店商业学堂,第二年,不幸丧父。他听到父亲去逝的噩耗,奔丧回到家,父亲的遗体还摆放在屋地的草铺上。他揭开父亲的蒙脸纸,父亲的双眼睁着,父亲临死前肯定在等儿子,肯定为临终前未能看到儿而死不瞑目,那惨忧惨不忍睹。那时,他还没有挣到钱,没有能力打发父亲,只有爬到父亲的遗体旁恸哭嚎啕的份……是的,父亲生生被累死的,他死得太残了……

杨介人边走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小村边,他犹豫了,是绕村前行呢,还是进村。他稍加思索,判出这村的方位,应该是什么村。他想,离天门会驻地还有10来里路,也许韩裕立就在村里,即使韩裕立不在村里,村里也应该有天门会的人,如果村上不安排人放哨,那他就有点在麻痹了,那简直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

“什么人,举起手来!”一声低沉威严的口令声过后,随即脑后就觉得顶上了硬梆梆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口令,令杨介人感到有点措手不及,然而,杨介人毕竟是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他缓缓地举起双手,判断着面前的处境,他似乎品出了什么,两个人,用的是短枪。是跟踪的国民党特务?是天门会设的岗哨?他本想趁着夜幕的掩护,将两个人收拾掉,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但是他不能这样做,目前这里的情况不明,还是问清情况再作道理。杨介人不慌不忙地说:“我是这村的,在安阳做生意,回来看看老爹老娘。”这时,杨介人顿感顶后脑勺那硬梆梆的东西不再像先前那样有力,于是接着说:“这几年挣了一点小钱,这次回来准备翻盖旧宅,如果弟兄们需要花钱,那我就不翻盖旧宅,随兄弟们拿去使用。”一个声音说:“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如实是本地人,有家有门,有名有姓,卑人绝对不敢冒牌。”另一个声音说,“那么就委屈你了。”一个人很快用绳子将杨介人的双手绑起来,用什么东西蒙住了双眼:“那你就带我们去你家走一趟。”杨介人这时惘然了,心想,这人还真的当起真来,不能这样,这样会被动,于是说:“老总,你们直说吧,想干什么,如今世道乱杂杂的,要钱给你们不就算了。这不,听说天门会在这一带活动,国民党也来这里趁红火,我也不回家了,照这样,说不清我家的旧宅也不存在了,爹娘也不知在家不在,我回家也是白回,你们把我身上的东西要了,我这就回安阳。”一个声音说,“我倒看你是国民党的特务。”“什么特务,你看我像吗,我的的确确是商人。”还是那个声音“什么商人,国民党特务什么都装。”“老总,那么说你们是天门会的人?”另一个说“天门会又怎么样,天门会也是人,也得吃喝,不让人活了,小鸡临死还要蹦三蹦哩,你说吧,是不是国民党特务。”“那好,我也不回家了,也不回安阳了,你就把我带到韩裕立那里吧。”

杨介人被两个人牵着胳膊,在山路上,在黑暗中,在血腥风雨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一个声音说:“这世道真不是人过的时光,我天门弟子被刘惠心弄得太惨了,今天,刘镇华派兵来这里剿灭,被兄弟们打跑了,还在这个村杀了5个老百姓,残得很。说不清杀的那5个人中就有你爹你娘。”“真的吗,那我就回家看看。”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说:“你这人怎么回回呼呼的,到底回不回家?到底是什么人?一会儿要见韩司令,一会儿要回家,一会儿回安阳,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啊!”“那就让我进庄看看,国民党的这笔血债一定要记清,不能让他们白白地祸害老百姓。老百姓的命也是命哇!”一个声音说:“你是共产党吧。”“见到韩裕立再说。”他顿了顿:“老总,容我多说一句,你们放心,我绝对不是坏人,不用操我的心,你们这么一走,这里还有没有岗哨了?”“狗咬耗子管的宽。”还是那个声音。杨介人想:“这韩裕立真的成熟了许多,是颗好苗子。但是,斗争形势很艰巨,很复杂,要正确引导这支武装力量,还真得费一番心思。”

他们绕庄向西走了一段路,看到庄头有几堆火,一个说:“这就是国民党下午才烧的房,你说国民党孬不孬,真要把人把往死里逼。”另一个大声喊:“二子。”一个年轻人循着声音跑过来,问,“什么事?”“你和二毛到庄东头站岗,我把这人送到清凉寺,他口口口声声嚷着要见韩司令,你俩一定要操点心,千万不要让国民党再钻了空子。”

杨介人被那个人牵着胳膊往前走,大约走了10来里,走到了清凉寺,清凉寺建在清凉山主峰,占地面积600来平米方米。原汁原味的古建筑,古香古色,清静幽雅,主要建筑有山门、灵官庙、九仙庙、老君庙、关帝庙、碧霞宫、佛殿等,天门会的司令部就设在这里。

杨介人被带到清凉寺。

韩裕立闻听,马上出来接迎,韩裕立三步并作两步走,直奔杨介人面前,同他解索松绑:“杨先生,多有冒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国民党逼得我们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杨介人透过黑暗,看到了韩裕立兴奋的面庞,好像听到了他心脏欢跳的频率。杨介人搓了搓了绑得有些麻木的双手,伸出那双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握住了韩裕立的右手:“韩司令,8年时间没见了,真快呀。”“一晃就是8年啊,那时我还小,20来岁,你在老坛那会儿,咱们没有很多的接触过,你走时也没送你,太遗憾了。”“你没有什么遗憾,遗憾的是我。那时共产党还很幼小,我的工作经验也不甚丰富,河南省委的指导思想也不明确,因此,我也没能完成建立革命根据地的任务。这风风雨雨的8年,我们党不断成长、壮大、成熟……”韩裕立说:“杨先生,快请屋里坐。”

两人进得屋来,韩裕立拿出一套衣服让杨介人穿,欲停,把衣裳放下来说:“杨先生,你瞧我这人,一激动就不照号了。今天咱什么也不谈,睡觉,咱俩就睡一个屋,你躺后炕,我还睡前炕,放心的睡。这屋冬暖夏凉,你体验体验就知道了。大热天一进这屋,保管不让你出汗。”说罢,韩裕立昂起脸,看着杨介人,说:“你这几年都在哪儿来?做了些啥?那年你不该走,要是坚持下去,说不清刘惠心还坑不了天门会哩。”“这问题错宗复杂,社会的、政府的、政治的等等因素搅在一起,只要牵一枝,就要动整体。你叔和他的香坛弟兄,还有上四十名,都是正义的,都很有能耐,但有弱点,弱点就在于愚忠,愚仁。当时天门会没有接受共产党的领导,也不能全怪他们,要是搁在谁身上,都要掂量掂量它的份量。但是,国民党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天门会与政府对抗。说穿了,天门会的诞生,是被逼出来的。既然它存在了,就有它存在的道理。而国民政府不让你存在,你不服从,你对抗政府、不除掉还有什么道理。”

他们谈了很多很多,韩裕立没有一点睡意,但考虑到杨先生走了那么远路,一路跋涉很累,说:“杨先生,你累了,该休息了。”可是,韩裕立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想到了四方垴的突围,刘惠心的鸿门大宴,血洗二龙山……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现在眼前。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杨介人呢,虽然很累,但睡意全无,党的重托,使他如负泰山,这支革命队伍,在北方十分罕见,如果能够保存这支生力军,并可以让它发展壮大,对实现党的总纲领将会起到积极的作用。他越想越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越想越觉得如芒在身。但他不愿意打乱韩裕立的正常生活规律,于是躺在炕上一动不动。韩裕立想得更多,他又想知道共产党对天门会的态度,又想同杨介人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巩固清凉山根据地,怎样才能粉碎国民党妄想消灭天门会这支队伍的梦想。他的心事重,不住的倦腿、翻身。他瞪起眼,想看看后炕的杨介人有什么反应。看来看去,看不着,于是还是不自觉地试探着:“杨先生睡吧。”杨介人说:“应该睡了。”“我一直在琢磨,我们这千把人在清凉山,如果不好好经营这支队伍,迟早要被国民党吃掉。我曾经派人到安阳、新乡找过共产党,郑刚、马戴等人都没见到。”“其实党一直惦记着你们,关心着你们,让我来联系你们,保存革命火种。”

韩裕立“呼”地坐起身:“这会儿有了党的支持,我们一定能够坚持下去,再不受国民党的欺骗,不吃国民党的哑巴亏。”杨介人慢慢地坐起身:“韩司令,党虽然派我来,但很多问题相当复杂,必须认真对待,哪里有不周那里就会受损失,就会流血。我们与国民党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是势不两立的斗争。此前,我们党的活动在南方,北方的力量还薄弱,必须有理,有节,步步为营,保存革命实力,建立红色根据地,建立红色政权,成立苏维埃政府,领导广大人民群众建设社会主义……”韩裕立对于这些理论,都很陌生,黑暗中,他那双眼睛望着坐在后炕的杨介人,他好像看到了光明,看到天门会的出路。自刘惠心剿灭天门会有生力量到现在的一年多时间,与国民党小股围剿部队作战数次,吃大户,劫富济贫无计其数,他和王振国好不容易带着千余人在清凉山坚持下来。他问杨介人“你能不能在这儿和我们一起领导、指挥队伍,天门会不能再没有靠山了,国民党靠不住,只有靠共产党了。”杨介人说:“有很多事情,我们要作,目前的关键就是训练军队,科学布防,构筑工事,打击敌人,建立根据地……”

金鸡啼鸣,天将拂晓,杨介人真的感到困意袭来,韩裕立也被瞌睡俘掳了,说:“杨先生,真的该睡一觉了。”

一缕晨曦钻过云缝,透过密林,照在清凉寺,韩裕立与杨介人已经吃罢早饭,在寺院散着步,准备到天成寺找王振国,王振国就驻在天成寺,天成寺,在清凉山南麓,离清凉寺有3里多地。

杨介人问韩裕立:“你知道清凉寺吗?”韩裕立说:“不知道。”杨介人说:“公元494年春天的一天,北魏孝文帝心情特别好,便到清凉山一带守场狩猎,这里山高林密,鸟语花香,满目鲜花怒放,泉水淙淙,波波光粼粼,孝文帝兴致勃勃,一只猛虎张牙舞爪,直扑孝文帝,正在万分危急之际,从半山腰跃出一位僧人。他手持哨棒和猛虎搏斗,赶跑了猛虎,孝文帝为答谢僧人救命之恩,问清僧人叫张猛后,要对张猛加封官职。张猛不授,只求孝文帝在这里创建寺院,心底善良的孝文帝满口答应。

这座寺院座北朝南,倚山而建,有三进庭院,四进殿宇,寺内有修空寺塔,建于唐德宗建中二年(781年)到卢元十年(794年),因此也叫唐塔。”

韩裕立听着听着,对杨介人更加钦佩,更加折服,他在心中暗暗称奇,还是杨先生的学问高。

边说边听边走,两人不觉进了天成寺,王振国正好从堂殿出来,一看韩裕立带着一个人进来。迎面走了过去,裕立忙喊:“老王,我们就要找你哩。”王振国说:“找我干啥,叫谁叫我一声过去不就得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杨介人说:这是杨先生。”王振国定睛一看,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杨先生,真没想到,你怎么来到了这儿。这几年在哪里发财?还好吧?”“好,好,谈不上发财,但还算顺当。”“那时你离开时,没顾及送你,今天来,是咱们的缘份。你还在不在共产党,那个李子军呢?他可很不地道,十足的流氓,他比我花心还重,不配当共产党。”杨介人:“他是一个好同志,本质并不坏,是方法不得当。”“方法?什么方法?那种方法太缺德。”韩裕立说:“这次不能旧账重提,大敌当前,要统一思想,集中精力,共同对付我们的敌人,只有打败了我们的敌人,才能为死去的天门弟子们报仇,才能平平和和地过日子。”王振国说:“我老王就讲这个,只认这个理儿,不为死去的弟子报仇,枉活了这生。”杨介人向前迈了一步,平静而温和地说:“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鲁莽行事,要从长计议,从小处着手,从大处着眼。”“什么长,什么短,什么小,什么大,多活几年就长,为朋友两肋插刀就是小,我就愿为朋友办事,按照‘仁义礼智信’去做,常怀‘忠孝节弟’之心就是大,我王某历来就信奉这些。”杨介人觉得没有必要再同王振国谈这些,不该同他讲他听不懂的道理,有点后悔,便说:“王司令,你讲得有道理,我佩服你的忠胆侠义。”韩裕立看杨介人显出一脸的尴尬,打圆场说:“咱们到外边随便走走,让杨先生熟悉熟悉地理情况。”一出天成寺门,看到几位门弟子在那里晒太阳,几位天门弟子在暖和旮旯脱下上衣捉虱子,几位天门弟子在打麻将,几位天门弟子无所事是。杨介人想,军队有无战斗力,就在于每个士兵的素养,这种懒散的军纪,打胜仗也是靠‘天意’。这种作风,远不如8年前油村老坛天门弟子的精神状态,韩裕民之所把会队发展到23个县,高明之处就在于此。是的,首先要从抓会队作风、纪律开始,便对王振国说:“王司令,能不能把你那两下子教给弟兄们?”王振国“哈哈”一声,皮笑肉不笑:“什么两下子,只要大家舍得性命,打仗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我老王经历的凶险事多着呢。但是,不管遭到啥事,我老王都是硬主,从来没有退缩过,掉了脑袋不就那么碗口儿大的疤吗。”杨介人想:“这王振国太狂了,目中太无人了,在油村老坛,要不是韩裕民的香坛十弟兄,个个精明强悍,武艺高强,王振国还真的不服气呢。如今清凉山,看似是韩裕立拉杆子,实际是王振国在操纵着会队。这种现状必须改变。要帮助韩裕立,尽快巩固领导地位,不然,大战在即,这支革命的火种的命运还真的把握不好。一只乌鸦在刚吐翠的枝头放风,头尾不住的交替着一昂一哈,很是得意,杨介人弯腰抬起一颗小石粒,很是随意地朝乌鸦打去,那乌鸦头一沉,从树枝上落下来。韩裕立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郎声大笑:“杨先生,士别8年,真得刮目相待,真行,真行。”王振国心里不免佩服起来,但脸上显出一种鄙夷的嘲笑,他扫视着周围,有没有可以显示他“才高”的地方,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也就没有再怎么着。杨介人对韩裕立说:“韩司令,咱顺便看看弟兄们吧。”王振国有点儿不高兴。韩裕立说:“行啊,走。”王振国说:“殊我失陪,你们去。”说罢转身回去了。杨介人想,回去也好,省得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尽找别扭,对转身回去的王振国说:“王司令,慢走。”韩裕立对杨介人说:“老王有点粗,可他心地善良。”“他还花心不?”“一颗麦子一道缝,一个人一秉性,睡几个女人也不算啥大败症。”“咱能不能找几个代表,带领大家练一练枪法,练一练刺杀,练一练步伐。”韩裕立说:“咋不可以,这会儿咱就把人找来。”杨介人接着说:“这才像军人作风。不要以为带几个人,有几条枪就可以打仗,必须有过硬的本领,你还记不记得,你叔在老坛那会,打晋军,打奉军,军纪有多严,哪天不练枪法、刀法。你还记得我在老坛帮会队出操、练步、练双杠吗?”“记得,记得,那时我才刚20来岁,觉得啥都新鲜,就还是那会儿学会了出操,正步走。”“现在还按照你叔他们制定的会章办事吗?”“没有。”“不行,军队要有秋亳无犯的纪律。你叔枪毙你二爷韩二牛,枪毙你叔韩端阳,都是护军威呀!要不是纪律这么严明,恐怕不会统一23个县的地方政权。”“杨先生,你说吧,你说咋办,咱就咋办。”“那好,先抽20个手脚灵活的弟子,由我训练他们,再由他们训练200人,让200人带动1000人。从纪律,到出操,到枪法,拼刺全盘学。”杨介人说。韩欲立说“咱到二队驻地,那是咱的骨干会队,只要抓好了二队,咱这1000人就甭愁带不出来。”

杨介人趁着水一样的月光,与小王从住地匆匆往二队队部赶,他们边走边谈,谈得兴致勃勃。实际上,小王已经成了杨介人的贴身警卫,是预备党员,小王问:“王振国怎么光知道喝酒玩女人。”“这种习气是流氓习气,确实不好,但不能光看到他的缺点,要多找他的优点,对这种人的教育,是长期的,不是一朝一夕的。”杨介人顿了顿问:“王司令有有几个女人?有几个贴心护兵”“四个小老婆,四个贴身护兵”“四个护兵中有几个与他合得来,最贴心?”“最贴心的没有,还是前一月前,他的一个小女人爱上了一个护兵,两人睡了,被王振国发现,”杨介人纠正说:“以后不要叫他王振国,不管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要叫他王司令”小王说:“记住了。王司令发现后就把他俩给枪崩了,还把他们的生殖器割下来,套在一起,在树上挂了不知多少时间,也没有留心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杨先生好”,几位天门弟子如约而来,十几个人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同杨介人打着打呼。杨介人笑着说:“请大家进屋,屋里谈。”

两间屋,一堵墙一个门隔成了里外间,外间的摆设很简直,一张桌子,几条凳子,里间前后两只炕,炕头有一座煤火台,杨介人说:“咱们都坐到里屋的炕上,炕上坐不下,放到地上几条凳子,都挤到里屋,这样相对集中。小王,你和小张负责站岗,”小王、小张说:“是”,便出了小屋的门。

杨介人给大家讲国内革命斗争形势,谈一年前的天门会,讲天门会的会章和共产党宣言,讲得大家心里豁然开郎,讲得大家心花努放,讲得大家迷途知返。李开明说“韩司令是个好人,他和王司令大不一样,我是他的扩兵,我了解他,他没有什么爱好,很爱兵,不让他老婆和士兵争利,要爱护士兵,我们大家都敬重他,王司令光这花心就不好,三个老婆,两个是亲姊妹俩,一个是他在横水架电线抢的,还有4个小老婆。前些日子,枪毙了一个,那个小老婆和那个护兵的尸首让狼和狗给吃了。王司令没韩司令随和,大家都乐于同韩司令共事。”

于小三说:“开明你就还甭说哩,王司令的爱好还很多,吸大烟,喝酒、打麻将。那几个老婆,成天就够折腾我们了,我们卫队一共10个人,前几天毙了一个,王司令怕卫队再和他的女人们有染,不让卫队在大门口晃悠,有事都得同他的贴身警卫说。”路德之说:“他就不怕贴身警卫拾掇了他的女人们吗,”小三说:“咱不管人家那么多,反正,我们就在天成寺门外站岗,天成寺门里的事不许管。”这时杨介人说:“你们谈得这些都十分重要,这对我们掌握王振国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开明,你的责任重大,一定要保护好韩司令,注意他的安全。必要的话,也组建一个卫队,抽调十来名精悍的队员作卫队,你负责,千万不能让韩司令有任何闪失。”开明说:“以前我同韩司令谈过,他不同意,说那样太浪费人。”

“我身立得正,没做过亏心事,老天有眼。”韩裕立一踏进屋门,便连珠炮似地说:“你杨先生也太不地道了吧,在我的地盘上,背着我干事,多不合适。”韩裕立开心地笑了:“杨先生,要把我韩裕立当兄弟,以后这会就在我的司令部开,要把我韩裕立当敌人,现在就软禁起我。”杨介人好容易才找了一个机会,见缝插针:“韩司令,你请坐,我没有把你当外人,问题是不能让你操更多的心,如你同意的话,咱俩也分一下工,军事上的事你负责,生活上的事我管。我倒觉得,现在应该成立一个党组织,以后就叫我杨代表。就是党的代表。”韩裕立说:“共产党的规矩我不懂,但以后你杨代表要教我懂,你看得咋办就咋办,只要是为弟兄们好,为弟兄们挣口饭,怎么好就怎么干。你是有知识人,我是大老粗,你不要笑话我大老粗。”韩裕立把目光转向大家,小油灯的光芒里,一双双眼睛都注视着自己:“以后,要听杨代表的,要跟着杨代表,把咱的队伍拉起来。”大家一齐欢呼,“把队伍拉起来,拉起来。”杨介人说:“韩司令是我们的好司令,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大家,比如小二和三毛站岗,在韩司令来之前,就该先来报告,今天就不再追究了,这是组织纪律,以后慢慢适应,慢慢完善。事前我没有说清楚,今天的责任在我。”路德之说:“韩司令,我总算悟出了一条理儿,杨代表说的理儿就对,只要咱跟着杨代表,跟着共产党,没错儿,以前为啥咱光吃败仗,国民党部队动不动就站咱的空子,问题是没有组织纪律,关键在没有共产党的大理想。我们二队,一定要建设好。我回去和牛东队长商量一下,把二队建设成尖子队。到必要时,韩司令,杨代表,都到我们那儿,把司令部和党组织搬到二队,我保证,二队就是天门会的命根儿,有二队就有天门会。”

韩裕立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杨介人,杨介人送给韩裕立一个微笑

豆粒大小的灯光,照得小屋明晃晃,大家都不想离去。

大家正要散会,三毛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家一看,惊呆了,三毛押着的是王振国的卫队长肖进,这人平时挺凶,按老百姓的话说是不知道自己是老几。目中无人,专横跋扈。杨介人用手拽了拽韩裕立,让他往里走走,又用手触了触路德之,路德之明白了杨介人的意思,准备到外屋处理此事。

“打破脸不怕扇了扇,秃子头上摆虱子,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我韩裕立敢拉杆闹响马,别的什么都不在乎,三毛你说,怎么回事?三毛说:“我和小二正放哨,他鬼鬼祟祟地在我们周围瞎转悠,我想你赶紧走吧,走了就算了,可他不知趣,硬要把老子惹急。问他想干啥,他说要干掉韩司令,干掉杨先生,问他谁让他这样干的,他说是王司令、因此我也就不客气了,把他带来了。”

韩裕立怒目横对:“你小子真是吃里扒外,把黑手伸到了老子头上,老子惹你啥了,就说老子哪儿对不住你,杨先生初来乍到,他怎么惹你了?”

这时,杨介人也走到了外屋,说:“你认识杨介人吗?”“不认识”“不认识为何同他这么仇恨?”“他是共产党派来的党代表”,杨介人深感不安,国民党特务,真可恶,他们的手伸得太长了。于是问他:“你是哪个组织的?”“不在组织。”韩裕立站在那里,岿然如山:“你娘X,非要惹急老子不行吗?”杨介人问:“你受谁的指使,来天门会卧底?为什么选准了做王司令的卫队长!”肖进吞吞吐吐地说:“是二十路军特务处派来的。刘惠心了解王振国,要不是他早些日子逃得快,火神庙早没命了。”路德之把韩裕立推到一边:“大哥,杀猪不用宰牛刀,你到那边歇歇。”路德之上前甩了肖进三记耳光,打得肖进感到了三记耳光的份量。路德之问:“你今晚来这里干什么?”“我晚上看到小二、三毛和你接头,预料到一定有大事,就跟来了。”“那好,让你知道,我们要打倒国民党,跟共产党走,解放全中国。”肖进冷笑一声:“不可能!”“你娘X,死到临头还嘴硬。”“啪!啪!啪!”又是三记响亮的耳光:“你真是活得可怜,三毛,先用绳子把他捆起来。”李开明,于小三等人一齐动手,把肖进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路德之说:“推到屋外,等候处理”

路德之与杨介人、韩裕立低声商量了一番,韩裕立对于小三说:“明天一早,你就照计行施。”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于小三就带着王振国的五太太向山外走,走了约摸2里来地,在一条小路上追上了路德之、牛东押解的肖进,这里,正是牛东他们二队的防区。路德之一看,于小三和五太太他们赶来,招呼牛东一起把绑肖进的绳子解开,厉声对肖进喊:“你跑!”肖进不跑。路德之甩了他一耳光:“跑!”肖进跑了起来,刚跑了几步,牛东的枪响了,肖进应声倒地。

牛东和路德之迎面走向五太太:“五太太,受惊了,你也知道,肖进这人很不地道,平时你没少受他的气,现在需要你很好地配合。回去你这样对王司令讲,肖进欲行不轨,趁你去厕所之机,瞒着小三把你劫持到这里。小三找不到你,后边追赶过回。”他看了看五太太:“五太太,请你配合,一定要按这话讲,这样对谁都好。你只讲这些,下余的话由我们说。”五太太 说:“行,我一定配合!”

王振国听到枪声,忙叫小三,可小三没答应。便集合他的太太们,因为他有过那样的不幸,太太们集合在大院,只剩五太太没来,他又喊小三,小三还没应声。这时,七八个卫队赶来了。王振国突然喊“肖进。”肖进也没支声,王振国问“你们听枪声在什么方位?”一个卫队说:“在二队的防区”王振国吼:“走!”

王振国领卫队走出寺门200来米远,赶上了韩裕立和李开明。振国问,“怎么这几天尽出戮七捣八的事。”话音刚落,只望见100多米处,小三和牛东、路德之还有五太太,王振国骂道:“真他娘X戮种!”

五太太哭丧着脸,走向王振国:“老当家的,你得给我做主,这肖进不是东西,你怎么尽找些下烂货,差点让他把我拐跑,他说要我同他回新乡,让我享荣华、享富贵,我不从,他就打,你瞧我脸上的红印子。要不是小三追的急,前边又碰上了牛东和路德之,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说着痛哭流涕。

王振国黑虎着脸说:“今天的事不准往外传。”牛东对在场的人们说:“家丑不可外扬,谁败坏了王司令的威望,我就崩了谁!”

杨介人在清凉山建立了党组织,韩裕立和杨介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会队以小队为基础,每天出操,练步、练刺杀。李开明、于小三、牛东、路德之都成为党组织的骨干,队伍的战斗力不断提升,经常下山袭击国民军,到安阳、林县、河北带吃户,那些地主老财也收敛了过去的劣迹。各队在自己的防务区构筑工事,打击来犯之敌。

杨介人大胆地作出决定,准备打击驻在磊口的国民党一个营,然后打击许家沟的兵营,炸掉弹药库,烧毁汽油库,接应安阳、林县、淇县、鹤壁的农民武装进入清凉山,然后把队伍拉到晋、豫、冀交界处的太行山,建立根据地,经过党组织讨论,认为这方案切实可行,此次行动由韩裕立指挥,准备在五月一日实施该方案。

不巧的是,天门会内部还埋藏着敌人,那天晚上,这个敌特分子把情报送到磊口,磊口的情报人员马上报到许家沟,许家沟又报到安阳、安阳请示新乡,新乡专署命令安阳策动两个步兵师的兵力剿灭盘踞在清凉山的天门会。

正在天门会紧张准备攻取磊口、许家沟之际,安阳专署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围攻清凉山。

四月末的一个拂晓,一队国民党军冒然进入清凉山,情报马上送到司令部,韩裕立马上命会队阻击,并在可能的条件下,全歼来犯之敌,从晓一直战至中午,二队杀敌50余人,一队杀敌30余人,三队杀敌20余人。防线虽然没被击溃,但敌越集越多,情况不妙。韩裕立马上找到杨介人,商讨对策,韩说:“我们已经消灭敌人八九十人,可敌人不退,反而越集越多。杨介人当机立断,马上组织人员撤退,一是从林县进入太行山。二是从河北撤退太行山,一队在这里掩护,二队三队撤退,具体方案是,一队由杨介人带领,二队由王振国带领,(有路德之和牛东,料他王振国也作不了啥精),从河北撤退。三队由韩裕立带领从林县撤退太行山。方案已定,各自执行,杨介人领会队大胆运用地形地物巧妙打击敌人,打得敌人上不去。打了一天,杨介人和会队队员们越战越勇,国民党军队仍保持着原壮、不攻,也不退,处在胶着状态。”

再说国民党安阳专署,用了两个步兵师剿灭天门会,在一队的阵地前只放下了两个团的兵力,这两个团还不让一下子用上,也不能过早地歼灭天门会,必须用小股兵力同一队胶着,至少要与他们玩够两天时间,其余的兵边重点放在两处,一处清凉山北边,一处清凉山西边,正好拦截王振国率领的从清凉山北出境的第二队天门会和韩裕立率领的从清凉山西出境的第三队天门会,与一队胶着的国民党军队,其实只是逗着玩。经过一天一夜的澈战,第一队的会队战死了70%,杨介人把40来个会队分为两个梯队,两个梯队交替着后撤,他们的指导思想是逃出一个是一个,能逃出两个是两个,尽最大努力,撤出更多的人,保存革命力量。他们的子弹打光了,就拣敌人的子弹、手雷和手榴弹,最后,只逃出杨介人、小三等三四个人。

韩裕立率领的第三队在清凉山西边遭敌包围,敌人也是老谋深算,一个步兵师(缺一个团),铁桶般将300来人团团围住,尽管天门弟子打得勇敢,但终因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地理环境对天门会极为不利,300来人全部壮烈牺牲。

清凉山北由王振国率的第二队,与一个步兵师(缺一个团编制)打了16个钟头,打得尤其激烈。牛东、路德之率领敢死队,几次血战,击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消灭了三四百敌人,但敌众我寡,态势形峻。第二队全战死疆场,只有王振国被俘,他舍不得六个小老婆,舍不得他花天酒地的生活,带着六个老婆和10几个随从,降了国民党。

至此,林县的天门会组织彻底被摧垮。杨介人带着四个同志、几经转战,几经打听,安阳、林县、淇县、鹤壁的农民武装也被国民军各个击破,一败涂地。他们只好找到了党组织,如实向党组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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